第二十章奇怪老者
“哼,”无端响起一声低哼,令袁秋与闻人静二人齐齐一惊,扭头看去,却见一身红装的闻人月荷嘴角含笑,极其醒目地由昏暗枫林中走了出来。
袁秋脸上立马不悦,怪声道:“恶女也睡不下吗?莫非是嫌床板睡得不舒服,要换我的柴草狗窝不成?嘿嘿,我可是轻易不换的。”
一旁的闻人静嗔怪地瞪了袁秋一眼,转身笑着将闻人月荷牵引过来,又指着袁秋的鼻子笑骂道:“你啊,说话永远都是这么毒,简直就是毒舌妇嘛。”
袁秋登时尴尬,摸头傻笑。
闻人月荷似笑非笑地扫了袁秋一眼,才回过头来对闻人静笑道:“静姐姐再不去睡,可是对皮肤不好哦。”
闻人静一呆,伸手摸了摸脸蛋,突然她“啊”了一声,放开闻人月荷的手,惊慌地跑进了枫林。
“呃……”袁秋料想不到闻人静会因这点小事惊慌失措,看着她东倒西歪地在枫林里横穿,直至丽影淹没在黑暗之中消失不见,袁秋心中真是哭笑不得。
“呵呵,你要知道,无论是活了多久的女人,都会视容颜为第一生命的。”闻人月荷在他身旁悠然自得地说道:“尤其是在她最为看重的人面前。”
袁秋回神,好笑地看着对面的红影,问道:“你的意思是说,你不是女人?”
“呸,狗嘴里吐不出象牙。”闻人月荷难得的好心情被他破坏了,狠狠地瞪了袁秋一眼,气道:“你莫非不知道,一点精气滋润,就能使人容颜不老吗?”
“呃,笑话,当然知道。”袁秋嘴硬,他确实不知道这种事情,要知道当年灶王只丢给他一块玉简就拍拍屁股走了,谁也没告诉过他这些修仙常识啊。
突然他想到见过的云碧涛等人,少说也是几十年上百年的岁数,但的确又都是少年模样,看来闻人月荷此番言语并未骗他。
“哼,”闻人月荷一见袁秋躲闪的眼睛就心知肚明了,她心中好笑,暗骂袁秋是死鸭子嘴硬,就是不开,嘴上也不揭穿,回头看向枫林深处说道:“其实就是普通的凡人,血脉之中也有精气的,只是微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。凡人的生老病死,容颜肤色,都是靠这点精气维持的。”
“但,静姐姐可是不同的哦。”闻人月荷突然话锋一转,不知在转着什么心思,她看着不远处重新坐回树底的袁秋,嘴角莫名地勾出一丝诡笑,“静姐姐的体内,没有一丝一毫的精气,却还有如此年轻的容颜,也许这就是长生丹的奇效吧,呵呵。”语气轻松之极,却说不上是赞叹还是嫉妒。
“这个吗?谁知道。”袁秋闻言也是心疑,不过他更疑惑的是闻人月荷竟然会有闲心在这大深夜里与他扯皮。
“真是奇了怪了。”袁秋倚靠在枫树上,装作无意地瞟了对方一眼,却与闻人月荷来了个对视。
“袁公子,还真是惬意。你可曾想过静姐姐方才之言有一个最大漏洞。”闻人月荷妩媚地瞪了袁秋一眼,走到他的身前,站立一旁,随意地看向山下的怀城夜市。
那夜市里灯火依然明亮如昼,街道上虽不是人来人往,但马车穿梭,呼喝叫喊,也不少见。
“漏洞?”袁秋坐直身体,眉头皱起,疑惑地看向对方。
“静姐姐当年之事可是在她六岁的时候经历的,可你看现在她的身形,哪里是六岁孩童的模样?你要说人随着年龄而变化是理所当然的,那我请问,一千年的光阴,又如何能让她维持少女形体而不老?呵呵,袁公子可知否?”闻人月荷没有先前的刁钻,口气轻轻柔柔,脸色也是笑意甜美,似乎对袁秋能与她谈话颇为受用。
袁秋闻言怔住,他确实没注意这个细节,但随后他脑筋一转,却又恼了,闻人月荷竟然偷听他和闻人静的对话,而且肆无忌惮不知遮掩,实在是让人气愤。
袁秋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,道:“无聊,回去睡了。”站起身来,就要往枫林中走去。
闻人月荷不以为意,在后仍是笑道:“静姐姐方才提到了傅钧一在遇到她之前,曾经得到过一枚长生丹,那么你认为在其人陨落之后那丹现在又在何处呢?”
袁秋回过头来,淡淡道:“想必是在那五灵神将的身上吧,你若想要便自己去寻去找,谁也不拦着。”
闻人月荷莞尔一笑,也不以袁秋的话语为忤,道:“长生不死谁不想要?你我修仙也不就是为此吗?袁公子,不如你我合作,一起去找好不好?”话一说完,便直直地盯着袁秋,眼中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情怀。
“没兴趣。”袁秋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,脚步也是一动,身影转眼之间没入了漆黑的枫林之中消失不见。
闻人月荷怔怔地望着枫林笑意渐无,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,走到山崖边上,向下俯视着山下的夜市,嘴角蓦地勾出一抹冷笑。
第二日清晨,袁秋一身白衣,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中,左面是闻人静,右面是闻人月荷,千娇百媚,莺歌笑语,均是美娇.娘一般的人物,引得路人频频回顾,惹眼之极。
“喂,恶女,你说请客赔罪到底是不是耍我啊?走了半天也不见你在哪个店家停下。”
袁秋完全一副债主的嘴脸,东瞅瞅西看看,瞧得热闹,转头对闻人月荷不屑道。
闻人月荷还未说话,闻人静却是不满了,轻起一脚向前踢去,嘴上笑道:“月荷已经说好要为上次山上拼斗的事道歉,你怎么还是这个态度?真该再教训你一顿才是。”
“呃,痛,痛,”袁秋躲闪着跑前几步,倒转回身,满脸委屈。
“那还不是因为你,现在可好,你们两个是姐妹,我却成了外人,哎,苦命的人啊。”袁秋颇感无奈,脸上却是笑嘻嘻的,不给闻人静看出他心中的想法。
“哎,苦命的人啊——”
然而就在这时,一声倍感凄凉的老者高音却突兀地从袁秋身后传来,那声音嘶哑之极,内里透着几分虚弱,让人一听之后就心中伤感,忍不住想要上前帮他一把。
当然袁秋除外。
袁秋愕然地转身一看,心想是谁和我如此心意相通来着,就见街道一座酒楼的檐下,有一个衣衫破烂的瘦脸老者卧倒在台阶中,头发脏乱却不显花白,红通通的酒糟鼻子上,一双鼠眼比明珠还亮,他穿戴的灰色麻衣松松垮垮,邋遢之极,腰间的紫纹葫芦却是擦得锃亮,仿佛都能映出人影来。
老者见袁秋正打量自己,那被脏乱长发遮盖住的瘦脸上突然贼笑一下,随即掩去,嘴中更加卖命地叫喊起来:“可怜我这七八十岁的老人啊,没吃没喝,忍寒受冻,哪位大爷施舍施舍呦?”
袁秋虽然看不清晰,但也感到两道如狼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,没来由浑身一颤,心底莫名地生出一分寒意,他暗道“晦气”,看来这老骗子是盯上他了。
袁秋眼尖,看老者的第一眼,就看出了问题。他盯着那锃亮的葫芦暗自冷笑,心道:“老骗子你若不惹我还好,惹了我就教你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想罢,袁秋招呼身后两人离开,却见闻人静眼中已是泛起怜悯,摇头不走,闻人月荷也是站定不动,对袁秋笑道:“这家岳阳酒楼就是请客之地,袁公子请了。”说着当先行步,走到老者身旁的时候,厌恶地看了一眼,才走进了酒楼。
“呃,没这么巧吧?”袁秋看老者横在楼前没有起身让路的意思,便领引着闻人静绕路而过,谁想,他身影刚一进入酒楼,就感到身后凉风一起,急忙转头,却见老者已经挡在了他与闻人静的中间。
“姑娘,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。”老者面对着闻人静伸出不知多久没洗的脏手来。
“啊?”闻人静吓了一跳,她刚要伸手搀扶,却突然顿住,心中想到了袁秋方才的暗示,“不要怜悯他,这是个骗子。”
可她怎么也想不通袁秋是从哪里看出来的,见袁秋频频示意,她也不好违背,便硬起心肠打算不再理会,却没想到老者竟走到了她的跟前,这时若再冷漠,就不是闻人静了。
“老人家,受累了。”闻人静终究心善,伸手过去,被老者蹭脏了衣衫也不皱眉头,笑脸迎着将其从酒楼门口搀扶进来。
“闻人,你……”袁秋想要阻止,却听后面闻人月荷说道:“袁公子,还是算了,就让他白吃一顿。”语气之中难掩鄙夷之意。
这一番吵闹早已惊动了周围众人,楼上楼下均是频频扫过的好奇目光。岳阳酒楼是一座二层小楼,酒不显名,菜不起眼,在这怀城地面上实属末流,但就是这样,仍是吸引了不少文雅墨客,江湖豪侠,原因无他,只因为里面有个貌美如花的舞姬。
闻人月荷也不理会周遭的议论和目光,莲步轻移,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。
“袁公子,静姐姐,请。”